昨天，一百多位科学家，其中不乏杰出的甚至世界闻名的科学家，首次发表了一封签名信，宣称最流行的意识科学理论之一是 "伪科学"。这封信的矛头直指综合信息理论（IIT）。
这封信很短，只有短短几段，署名人数比引用人数多出一个数量级。然而，这些名字却包括了该领域的许多知名研究者，如Hakwan Lau, Joseph LeDoux, Bernard Baars, Patricia Churchland, Daniel Dennett, 和 Keith Frankish，以及更多其他研究者（虽然也有明显的缺席者）。
我不喜欢这封信。每个在信上签名的人都是不负责任的。为什么？除了具体内容之外，还有一个问题。多年来，我一直在说，作为一门新兴科学，意识研究应该避免晾晒过多的脏衣服。如果晾得太多，琐碎的内讧就会毁掉本已脆弱的领域。我最担心的是，我们会迎来另一个 "意识寒冬"，在这个寒冬里，仅仅谈论意识就会被认为是伪科学的胡说八道。在 20 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神经科学都处于这种状态，这让神经科学倒退了几十年。
这封信太糟糕了，以至于我不得不回信为印度理工学院辩护。这很令人吃惊，因为我刚刚出版了一整本书，其中有几章追踪了 IIT 的失败和局限。我还发表了一些论文，探讨了IIT的问题--事实上，我对信中提到的主要问题进行了探讨，其技术细节比世界上任何其他人都要详细（我的工作没有被引用）。我的博士论文是和 IIT 的创始人朱利奥-托诺尼（Giulio Tononi）一起完成的，我比大多数在这封信上签名的人都更熟悉 IIT。因此，我将通读这封信的全部内容，驳斥其中的每一个观点，说明为什么这封信根本就不应该被写出来。
(免责声明：尽管我个人与 IIT 有联系，但我并没有从为 IIT 辩护的文章中得到任何好处。我不再帮助开发理论，多年来也没有和朱利奥一起发表过文章，没有和他交流过，甚至没有向他要过推荐信）。
鉴于 IIT 是最流行的意识理论之一，而且 IIT 的文献已被引用了数千次，媒体称其为 "领先 "理论再合适不过了。此外，还有其他一些 "领先 "理论，比如全局神经元工作空间理论（GNWT），或者高级思维理论（HOT）。换句话说，我们根本不知道意识是如何运作的，而且还有一系列相互竞争的科学观点，其中一些非常流行。
IIT 是一个雄心勃勃的理论，但一些科学家却将其称为伪科学。根据 IIT 理论，由逻辑门连接而成的非活动网格在不执行任何有用计算的情况下也会有意识--甚至可能比人类更有意识；根据该理论，从培养皿中创造出来的有机体以及处于发育早期阶段的人类胎儿都可能有意识；根据某些解释，甚至植物也可能有意识。这些说法被普遍认为是无法验证的、不科学的、"魔幻主义 "的，或者是 "背离我们所知的科学"。
那么，如果关于意识的科学理论有反直觉的预测，它就一定是伪科学吗？脑器质性组织是在培养皿中培育的克隆人脑，说它们可能具有意识一点也不荒唐！事实上，监管机构已经大力考虑了这种可能性。植物可能有意识的想法并不流行，但绝对不是不可测试、不科学或 "魔幻主义"（不是一个词）。对于早期胎儿可能具有某种意识流的想法，坦率地说，很多人都能想象得到，因此也就有了所有的政治辩论。
唯一可能真正违反直觉的例子是 "连接逻辑门的非活动网格 "具有意识。但值得注意的是，IIT 并未声称这样的逻辑门网格会有有趣的意识--它更像是一种抽象的、赤裸裸的空间意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具体情况取决于实例和 IIT 的版本：随着理论的不断完善，IIT 迄今已经历了四个不同的主要版本，后来的版本对各种情况给出了不同的预测。
首先，IIT 并非真正意义上的 "泛心理主义"，约翰-塞尔（John Searle）将其描述为意识 "像果酱一样 "遍布宇宙。在该理论中，大多数事物都不具有意识，只有一些交互机制（如神经元）具有最大程度的综合信息（如大脑）。根据IIT理论，意识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广泛，但它既不是普遍的，也不是任意的。
我说的 "形式化 "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IIT可以像一个算法一样，可以 "输入 "任何系统、任何东西--你的大脑、笔记本电脑、外星人的大脑、太阳，等等--然后这个理论就能告诉你，这个东西是否有意识，意识的程度如何，以及意识的内容是什么。
与某些人的看法不同，答案往往是 "这东西根本没有意识"。
现在，形式化是否意味着它就是正确的呢？不，它只是意味着 IIT 总是能给你一个答案。
没有其他意识理论能做到这一点。这就是为什么IIT是一个很好的模型理论。如果其他任何理论都能像IIT一样形式化，那么它们就会继承IIT的许多问题--而这恰恰是克莱纳和我所证明的。
正是因为 IIT 如此形式化，才有可能在度量衡上做文章。
问题是，其他意识理论也不能幸免于此，只是你无法 "博弈度量"，因为没有度量可以博弈！一旦有了 "尺度"，并且有人提出了 "全局工作空间理论"（Global Workspace Theory）的正式版本，能够精确地区分出拥有 "工作空间 "的必要条件和充分条件是什么（因此也就拥有了意识），其他人就可以提出一些鲁布-戈德堡（Rube Goldberg）装置来满足这些条件，并且具有 "超级意识"（就像一些大得离谱的机械公告牌），从而得出一个让我们深感违背直觉的结果。
这就是为什么你不应该用 "伪科学 "来攻击你的科学对手（为什么会有 "科学对手 "也是个好问题）。实际上，你们是在攻击自己。你们只是没有意识到而已。